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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既不是主帅
 那沐大将军的北伐大业就算是提前成功了,可这甘甜的味道却是如此让人意犹未尽以至于濒临死亡都变的值得。他原地躺了下去,看着天空错纵横的树影,转而便像个孩子那般天真的笑了起来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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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***豫州地处沄国西南,地势狭长,山川众多,草木多盛。至入夏之际,气候暖且雨多而急。

 白风烈坐在树前计算着天象,安静的等着这场夜雨。子时过后不久,林间雾霭逐渐渗开,继而乌云遮月,疾风四起。

 他便站起身,走到林中,等着沐妘荷的军令。果不其然,雨滴落下的片刻后,沐妘荷便带着周慕青从远处走了过来。

 周慕青看见军中唯一站的笔直的白风烈,自然是有些惊叹,而沐妘荷只是扫了他一眼,目光便散去了远处,略微显得有些刻意。

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,五千将士已经整装列于秋水之前。月已被完全隐去,豆大的雨滴落在水中,似是遮蔽花魁的幕帘。

 四下暗的只能模糊的看见一团黑影。将士们牵着自己的马,悄无声息的踏入河中,继而溶解于豫州的山川河之中。

 从沐妘荷点兵时起,这支军队便已然化身成了神出鬼没的魅影。兖州秋水西岸的中军大帐内,郑起年身披绛点金大氅面红光的喝着酒,座下的将军们推杯换盏,不时的说些恭维之词。

 郑起年则不住的摆手摇头,可却是难收笑意。此次出征,着实是斩获颇丰,不仅占了三城,还夺了兖州两年未的赋税。

 即便是他也未曾想到,才不过几年光景,原先如铁桶一般的大沄眼下竟还不如块豆腐。宴席吃到夜深,众将皆已微醺半醉,郑起年屏退了众人独留下了自己的外甥张业。

 张业可算年少得志,十八岁便在校场拔了头筹,加上这些年频得舅舅照顾,揽了不少军功,如今年纪轻轻便已做了屯骑校尉。

 众人散去后也走了帐中大半的暖意与愉,张业原本还面带着微醺后惬意,可当他看到舅舅缓缓起身的背影后突然便觉的一阵凝重。他站于一角,不敢出声,耳边只有郑起年虽均匀却冗长的息之声。

 郑起年尚未喝多,脸色虽红,印堂却带着些许黑晕。他呼进随从要了壶醒神茶,之后便踱步来到了地形图前,张业随之跟上,伺候着左右。

 “明,那沐妘荷的三万大军便要开拔奔我等而来,云距此八百余里。不消七,便是与我军决战之时。”

 他抬起手指沿着秋水一脉划过,兖州秋水虽宽广平稳,可却是静水深,暗涌动,渡河而击实不明智。

 可沐妘荷用兵狡诈多变,极擅敌奇袭设伏。当年熠国主帅,自己的恩师褚啸山可算是吃尽了她的苦头。一连丢了七城,以至于到最后正值壮年却是心气郁结而终。皆时两军隔秋水相峙,沐妘荷又会出什么招数?

 自从得到了沄国启用了沐妘荷的消息,他的心中便一直是惶惶不安,这几虽对外不曾明言。

 但每到夜深便会在沙盘之上推演计算,即便是现在,他还在思量是否应当增添兵力。将三城人马调一些来。

 “听说那沐妘荷原本便是桀骜轻狂,此番她官复原职,怕是少不了的得意,骄兵必败,皆时远道而来,将困兵乏,我等以逸待劳,大将军则又要再建功勋了。”

 张业尚且年少,并未经过当年鏖战,此时心气尚存自然要借机献媚一番。郑起年接过醒神茶,扭头便剐了他一眼,“绝不可掉以轻心,沐妘荷不比常人,当年她乃是被天下人冠以女武神之名的大沄传奇,即便是如今也可算是天下名将之首!”

 “可那已是十年前了,如今天下局势已变,大沄军力衰微,沐妘军早已不复存在,只靠她一人又有何用。我料定她此番前来必被大将军所擒。”张业虽未与沐妘荷过手。

 但兵法里已有其不少战例,对此他早已烂于心。在张业看来,当年沐妘军之所以战无不克,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本身强悍至极。

 有这样一支虎狼之师,任谁指挥也能横扫天下,说到底,他并不相信一个女之辈能有多神。郑起年没有继续反驳,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和一个臭未干的孩子争论,但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。

 那便是当年的十万沐妘铁骑已经不复存在,这是他最大的胜算。“王献勋近来可有动静?”“没有,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日常练,秋水边的船只几乎都被我们两方征用,哪方敢先渡河皆是羊入虎口。

 况且我已派人夜严密监视水域,便是想要偷渡也绝无可能。按舅舅所谋,等到雨季一至,我军只消上游阻水造洪,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杀的王献勋片甲不留。”张业信心,这几天风势逐渐大了起来。

 看来雨季已然是不远了,郑起年点点头,挥手让张业离开,而后重新坐下,望着沙盘默默出神。他希望沐妘荷最好和雨季同至,助他一战功成。

 思索了这些时敌过江算是他最好的对策,沐妘荷远道而来必然立功心切,再加上她那狂傲的性格,他只需稍装畏惧,顺着这个思路,他越发觉得此策有谱。

 想起多年前他站在恩师身后看见的那张惊的面容,脉搏都不由的加快了几分。一位舞的绝女子,不知是多少将领的梦中佳人。也罢,恩师当年未竟之事便由自己来完成吧,只要生擒沐妘荷,便可将她从女武神的宝座上拖下来,变成自己的脔和私宠。

 思绪如梦幻泡影,泛着琉璃般的七彩炫光,美人在怀,功留千古。年近半百的郑起年似乎突然就有了无尽的信心和勇气,在一晚的掩藏中终于出心底那股魅的笑意。就在郑起年还沉浸于他的敌之计时,沐妘荷已然伏在了一处山丘之上,下方数里外便是熠国连绵数十里的军营。

 郑起年排兵布阵还是这么中规中矩,就因为一条河,他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岸,所有的重斧兵都集结在了三个平缓的登岸处,一字排开。

 一营重骑守着辎重在右后,一营重骑守着主营在左后方,呈马蹄状下寨,这样的对手与她而言,根本挑不起多余的斗志,不过他还算聪明,并未将他那十五万人马尽数拉到这秋水前送死。

 哨探每半个时辰便会回来一波,秦无月训练的哨探,随意拎出一个来便可做个统领千骑的校尉。

 没多大工夫,熠国大营的布局,巡逻的明哨间隔,暗哨位置,甚至连当晚郑起年进了什么晚膳,沐妘荷都已是一清二楚。

 她比谁都更为进,却又比谁都更有耐心。五千铁骑自豫州暗渡秋水后,便在两个昼夜间躲人耳目急行了二百余里。将士在后方抓紧时间休息,而她则带着前哨埋伏到了距离战场最近的此处。

 已过子时,各大营经历了长久的僵持,如今早已陷入倦怠和松懈。若是此时冲击过去,即使是五千人也可杀的对方手足大,此天赐良机之下,就连周慕青都有些跃跃试的按捺不住起来。

 可沐妘荷依旧在等,没人知道她在等什么,除了白风烈。沐妘荷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,陡然间一只手握着一只漆黑的野果伸到了她的面前。

 “大将军,尝一个,这果子味道不错。”沐妘荷皱眉扭过脸,正对上白风烈漆黑的双瞳,他叼着一个果子,手里还捧着几个。几乎是一瞬间,沐妘荷的心就软了下来,不过是个孩子,她在心头默叹道。

 “哪来的?”沐妘荷并未伸手接过,只是低声线问道。白风烈扭头指了指身后的树林,“刚刚路过摘得,甜的很。”说完用力咬下一口,裹在嘴里嚼了起来。

 接着又把手里的果子往沐妘荷面前送了送。沐妘荷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就变得很难拒绝他,尤其是这种无关痛的小事。“我是问你哪来的?”她还是决定忍一忍,不能让他总这么轻易得逞。

 “我可是被大将军亲自编入沐箭营的,如今大战在即,自然要争抢在前,不然军功又不会打天上掉下来。所以前哨军,我自然也是第一人。”

 白风烈说完,又把果子用衣袖擦了擦,再次伸了过去。“将军,大雾还得有好一会呢。先吃点垫垫饥,解解渴也好啊。”

 沐妘荷的双瞳顿时就被白风烈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话点燃了,她缓缓接过果子,控制自己略有激动的嗓音,“你知道我在等大雾?”

 “那是自然,为将者自当懂天文,明地理,晓,知奇门遁甲,通阵图兵势。不然以何为战?”沐妘荷转过头,默默抿了下朱,随后轻启檀口,咬了口果子,确实甘甜。

 “那你说,待会这五千人该如何运作?”沐妘荷轻描淡写的问道,语气中似乎毫无期盼,可心头耳边确是盼着一阵热

 “将军豫州渡河自然是想瞒天过海,我们随身带了烈酒,应是为了烧毁辎重作燃火之物。可这五千人千辛万苦,若是只为断其粮草,却有些大材小用。可若是直冲主营,又不免有些冒险。

 难不成,待大雾起,我等冲阵敌,搅敌阵,秦将军趁机引大军渡河?彼时大雾之下,敌军难以分清我主军何在,慌乱之下确是能一击而胜。”

 沐妘荷扔掉果核,“可想至如此,已是不易,但仍不算万无一失,而且也只看了三步。”白风烈撇撇嘴,轻声嘟囔着,“我既不是主帅,也没法子钻到你心里看个究竟,能看三步还不够?” Zhi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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